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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经济平衡与贸易自由化

2007年04月27日 20:57
全球经济失衡与中国国际收支失衡并非一个严重问题;国际游资对中国经济构成的威胁不必高估

全球经济失衡与中国国际收支失衡并非一个严重问题;国际游资对中国经济构成的威胁不必高估

  【栏·金融改革】经济学家总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带有强烈的宗教信仰色彩。比如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国内、国际经济学界热衷于探讨国际经济失衡以及这种失衡的代表性现象——中国的国际收支顺差。
  在一边倒的认识和各种情绪化的观点面前,这让我们不得不冷静思考两个基本问题:一是国际经济在历史上是否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平衡?二是国际收支失衡是否构成一个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
  如果我们从13世纪以来的近800年近代经济史看,全球经济几乎从未出现过平衡:最初,1400年-1700年的“海上马车”荷兰取得巨额贸易盈余和欧洲最高的人均收入增长。1676年,古典政治经济学鼻祖威廉·配第的研究发现,荷兰的人口只有当时的农业国法国的十分之一,但外贸总额是法国的4倍,商船数量是法国的9倍,利率只有法国的二分之一;
  自1700年-1913年,英国崛起。以1820年为界,前一阶段英国年均出口增长2%,后期出口增幅为3.9%,且通过取消《航海法》、取消所有关税和贸易限制,发展起全球性的金融和资本流动体系;
  在两次大战后则是美国的崛起。恰如国际经济学泰斗麦迪逊(Maddison)在其《世界经济千年史》中所写:“美国是国际资本市场全球化的主要获利者”(2001:127)。
  可见,世界经济发展史给了我们如下基本判断:第一,全球经济从未出现过真正的平衡,而这种不平衡恰恰是现代经济学创始人亚当·斯密在《国富论》(1776)中所倡导的比较优势学说必然形成的后果;第二,就单一经济体看,越是具有经济发展潜力的国家越希望经济自由化,而所有的贸易保护主义可能在短期内有效,但在长期一定失灵。
  尽管我们在经济史上观察到了贸易自由化乃大势所趋,但是支持贸易自由化的经济理论却并非完全正确,其代表是比较优势理论。比较优势决定了分工,也因此决定了要素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但是,至少从世界近现代经济发展看,比较优势始终处于变动期。比如我们的东亚邻国的崛起就是一个悖论,劳动力优势似乎并没有真正决定分工,其经济优势很快从劳动力变为物质和人力资本。
  此外,如果依照比较优势,中国没有必要开发大飞机项目,也没有必要建立完备的产业体系,甚至没有必要建立金融市场,廉价劳动力决定的加工贸易就足以支撑中国的经济增长。在产业竞争力上,一个真正值得关注的决定因素还是储蓄和投资水平。如果说,东亚经济(包括中国经济)有什么竞争优势的话,较高(甚至可以说是过高)的储蓄率决定了近50年来世界产业中心的东移。
从历史回到现实,如果上述判断正确,那么当前的两点担心是多余的:
  第一,全球经济失衡与中国国际收支失衡并非一个严重问题,这是经济发展中的必然现象,甚至可以断言,只要中国经济依然保持高增长,经常账户顺差就必然持续。因此,中国需要坚持的是对各种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反对——如果我们对自身的竞争优势有足够的信心的话。
  第二,国际游资对中国经济构成的威胁不必高估,关键是中国自身的储蓄率是否依然保持高水平。值得担心的倒是,一旦真的出现国内消费高潮,中国有可能引起全球性通货膨胀。

  作者为首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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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编辑:运维组

陆磊
陆磊,现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曾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央行研究局局长。1996年获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硕士学位,2000年获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国家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经济学硕士学位,2004年获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经济学博士学位。1995年起于中国人民银行政策研究室经济金融处、研究局国际金融处和招商银行研究部工作。曾在英格兰银行中央银行研究中心、澳大利亚财政部财政政策司进修、工作,并获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学者。曾任中山大学管理学院研究员;招商银行高级研究员、研究部总经理助理;中国银河金融控股有限责任公司和中国银河证券股份有限公司独立董事。原广东金融学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广东金融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