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的未来

　　【财新网】（专栏作家 贺安卓）法国人很善于给邻国贴标签。反过来，法国的邻居也很擅长给这个伟大的国家归类。在这场游戏里，一个法国的俗语可以很贴切地描述德国人：“一场德国式吵架”。

　　很多为法国国王服役的德国雇佣兵以爱吵架闻名，特别是当他们喝醉时，这可能是他们被贴上爱吵架标签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与法国这个古老的集权国家不同，德国直到19世纪还是一个由许多小封地组成的国家，世代为此争执不休。

　　一场现代版的德国式吵架发生在上周位于卡尔斯鲁厄的德国宪法法庭。当时，法庭对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所作出的“不计一切”保护欧元的承诺，是否符合德国宪法进行审议——德拉吉的话意指欧洲央行的直接货币交易。

　　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德国宪法法庭是否有权对一个级别更高、超国家水平的和独立的机构进行审判。想象一下希腊或葡萄牙的宪法法庭也这么做的后果。德国财政部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äuble）在听证会上强调了这个悖论。

　　令人更吃惊的是德国在欧洲央行的执委阿斯姆森（Jörg Asmussen）和德国央行行长魏德曼（Jens Weidmann）的交锋，魏德曼所领导的德国央行是欧洲央行系统的一部分。阿斯姆森捍卫欧洲央行的政策，但是魏德曼却提出异议。二人的冲突实际上反映了在设定央行的权限、角色和目标的两种观点。魏德曼认为，一家央行应该将它的范围限定在保持物价稳定，并使其他目标屈从物价稳定这个主要目标。相反，阿斯姆森认为，金融市场整体稳定和欧元有保障的未来应该优先于价格稳定成为首要目标——理由是如果欧元区分裂，央行也无法维持物价稳定。

　　这场辩论应该放在一个更广泛的、后金融危机的背景下看待，在这个背景下，央行着手重新定义它们的目标。这种精神可以从日本央行愿意服从日本政府的命令看到，也可以从英国央行质疑是否不应该从单一的价格稳定目标转向双任务目标（即保持价格稳定和失业率处于低水平）看到，还可以从瑞士国家银行决心无论如何要捍卫瑞士出口看出来，即使这么做要冒着引发瑞士房地产泡沫的风险。

　　在政客缺乏智慧、意愿和力量来做出必要的后危机改变时，央行的使命在很多国家都被最大限度的扩展了。但是，货币政策不是应对每个问题的灵丹妙药，正如美国央行的传奇行长沃尔克（Paul Volcker）在最近一次演讲中提醒我们，“美联储被要求做太多事，比如要配合错误的财政政策、解决结构失衡以及不断根据稳定、增长和充分就业的假设周期进行调整，最终它注定失败。如果这个过程中忽略了维护价格稳定这个基本责任（这是央行可以发挥影响力的地方），那么其他的目标也达不到。”

　　作者贺安卓系瑞银财富管理首席经济学家，欧洲区首席投资官